偶然看到南懷瑾老師的錄像,談到他曾在成都參訪一位高僧大愚法師,彼此以「狗子還有佛性也無?」的話頭機鋒相對。
「狗子佛性」是佛門禪宗祖師趙州禪師的一則公案,大致是這樣:
有一個學僧問趙州禪師:「狗子有佛性也無?」
趙州禪師毫不考慮地答:「無!」
學僧聽後不滿,說道:「上自諸佛,下至螻蟻,皆有佛性。為什麼狗子就沒有佛性呢?」
趙州解釋道:「因為狗子有『業識』,所以說牠無佛性。」
另一位學僧也問同一個問題,趙州卻答:「有!」
學僧又不滿意,就抗辯說:「牠既有佛性,為什麼要闖進狗身這皮囊袋子呢?」
趙州禪師回道:「因為牠明知故犯呀!」
明明同樣的問題,趙州禪師卻給了不同人不同的答案,最終還是搞不清楚「狗子到底有沒有佛性」,這其中的禪機法義究竟為何呢?後世禪宗行就是從這樣的禪宗公案去參悟祖師問答中的法義,所以又稱「參話頭」。
看了南師的開示,我一時興起也"參"了一下這「狗子佛性」的禪機:
看了公案,最容易迷惑的就是人讓人以為趙州禪師給了兩個不同答案。但我看來,趙州是用不同的表達方式,給了學僧同樣的答案。禪師教學就是為了讓弟子能夠開悟,明心見性。而開悟的關鍵是什麼呢?我認為是要看見"迷"在何處?、"惑"在何處?
而這則公案的迷惑是:
在學僧認為"狗有沒有佛性"是個問題;但在禪師的看中,真正的問題是"學僧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"!
因為學佛的目的是開悟成佛,而"狗有沒有佛性"或者"眾生有沒有佛性",跟開悟一點關係都沒有,那最多是在用在勸化時才說的權巧言語。學僧不會因為"知道了狗有沒佛性"而得明去妄,但是這個問題是個契機,禪師就由這個楔機去引導學僧反觀內心。
所以學僧口中的"狗子"是指真的狗,而禪師的"狗子"是指迷妄的學僧,所以一個有業識不悟、一個明知故犯不悟。
而禪師在兩位學僧的第一次的回答雖然分別說了"無"跟"有",其實兩個字真正含義並不重要,因為不是真的在回答問題。不同的答案都是同一個目的,是要挑戰學僧內在我執虛妄的認知。而禪師之所以知道他們一定有虛妄信念,是因為:
一 開悟的人不會問這個問題,問的人本身是還在迷惑中的人。
二 對一個在執迷中的人,無論回答有或無,他都不會滿意。
三 禪師的智慧,就是以話語機鋒把對方的問題由外引到向內覺察。
因此這個公案我體悟到是這樣:
第一位學僧認為:佛經說眾生皆有佛性,所以狗應該也有佛性。
禪師的法義:那你看到你的佛性了嗎?先看自己再看狗吧!
第二位學僧認為:佛性既是覺性,那就應該不會做出投胎受苦之這樣的事。
禪師的法義:那人有佛性,不也投胎成你,在這傻問狗的問題嗎?
其實「狗子還有佛性也無?」也是歸於「十四無記」類型的"戲論",即對了生脫死,覺悟提升沒有幫助的問題。對於這類問題雖然不去抬摃,但卻可以學習禪宗的教學法,藉由問題去引導向內在覺察。覺察不止是去反省,更是清晰問題,如房屋抓漏一樣,看見問題、答案也就浮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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